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编号：SY-11
一位退休老人的情思：
菩提树下（五）
文／张姝英
我是一个爱想心事的人。闲暇时我也刷刷视频，看看感兴趣的热点话题，学学有长进能开窍有灵魂的诗词美文。这不，我刷到了余秋雨先生的散文《你是谁的故事》。
忧伤而敏感的神经被又一次触动，心事便回到了我和姐姐那酸甜苦辣、阴差阳错的童年。我出生在农村，姊妹六个，排行老四。上有两个哥哥，一个姐姐，下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。五六十年代的农村，一家六个孩子，能够完整地生存生长下来，那是父母亲的恩惠，也是上天的眷顾。我的姐姐长我两岁，我的弟弟小我七岁。弟弟出生时姐姐已上小学，我便自然而然地在家带弟弟。那个年代的农村，大拉小司空见惯家家如此，都习以为常，应该的。我们家的成份是中农，移民搬迁前住着一进长方形的大院子，有一排五间不同时期砌得，坐北朝南的石窑。一进两开的三间，大小一样，是父母亲和我们孩子们住的，一间小点的是爷爷住的，还有一间特别大的，是农业社用来做库房放粮食的。院子的西面有牲畜圈、草房，厕所，南面有羊圈，还有一块菜地，菜地傍还有一个厕所。在我的记忆里我们家的羊圈、牲畜圈、草房都是很大的，院子非常非常的宽敞、规整。我们家的大门在南面，门槛很高，一条很宽厚光滑的木头横着，它与地面的缝隙能钻出小鸡小狗来。两扇很重的榆木大门，开关时还吱呀吱呀地叫。大门洞总是有风吹的，很凉爽。一天下午我带着弟弟在此玩，没小心弟弟就从大门门槛里跌出门槛外，头上碰起个大包，唉，别说父亲生气了，妈妈都追着打我。我们家的对面是一座抬头都望不到顶的土坡，土坡的下端有一条很长很陡的滑梯，是村子里的孩子们用屁股磨出来的黄泥赛道，光滑明亮，好玩极了。距离滑梯不远处的土坡底端，与河道的边缘上，有一棵茂盛的大柳树。当时我跑得猴快，很想爬到那棵树上躲藏，但我还是爬到了滑梯的顶端。妈妈从地里劳动回来要喂牲畜，满院子的羊叫个不停，又要做全家人的晚饭，还要安抚弟弟，也就顾不上追打我了。我一个人灰头土脸的在滑梯上爬上溜下，时不时听听院子里的动静。躲到华灯初上，院子里也安静了。估计累了一天的妈妈将所有的家务都收拾停当了，也就搂着弟弟休息了，我才蹑手蹑脚地溜回家，心里忐忑不安大气不敢出的上炕睡觉。就连肚子里的咕咕叫声都怕有人听到。姐姐的小学老师，家里有四个孩子，最小的和弟弟差不多大。师母没有奶水，他们家喂着一只奶山羊，专供一个个孩子吃奶。老师常常就把这只羊用铁橛子拴在我们家窑顶上吃草。那铁橛子有一尺多长，也粗，扎下去一拨一个洞。姐姐是个细心的孩子，她怕下雨渗水进窑顶，几次就把这个铁橛子拨了，并将洞用土填上，这事不知怎么就让老师知道了。那时念书上课都是背老三篇。从早自习开始老师就一个个开始检查，姐姐没背下来就挨打了。姐姐说老师打得她头皮还疼了几天。事后姐姐无论如何都不肯上学了。就这样我和姐姐角色互换，她带弟弟我上学。精明的父亲在姐姐十四五岁时便给她买了台缝纫机，安排她拜师学艺，弥补这一碗水没端平的缺憾。毕竟人生在世，没能念书早点学个手艺也是必要的。有个一技之长将来也好自食其力养活自己。也许当时父亲就是这样想的。在我上高中时姐姐用她学来的手艺为我缝制着各种不同颜色、款式的衣服，同学们都羡慕我有一个心灵手巧的好姐姐。就这样接连发生的两件事，阴差阳错，便彻底改变了我和姐姐的前途命运。我念成了书参加了工作，姐姐做了裁缝一直以她的手艺为生。为此我的父母亲很是愧疚。但当时的处境是天时、地不利，人再努力也没那个劲啊。而今叹惜也吧，遗憾也吧，念念不忘也吧。生活嬗变天命难违。我和姐姐总有一个难逃樊篱。就好像一切都是命中注定。生活就是这样，就像余秋雨先生所述，"世界上，并不是所有的东西都符合想象。有时候，山是水的故事，云是风的故事。有时候，星不是夜的故事，情不是爱的故事。没有人能改变得了纵横交错的曾经''。更没有人能改变得了我和姐姐那懵懵懂懂的童年过往。回望过后，惟愿我的姐姐晚年时光静好，余生浅笑安然。